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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命运漩涡

楔子:命运漩涡

“悲伤才是真正的恶魔,没人能逃得过悲伤,神也是,悲伤起来和普通的孩子无异。”

------------------回忆线:十年前------------------

世界联合帝国,小红花孤儿院。

小女孩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旧门,白嫩的脚趾从破旧的棉鞋里露出来,屋里实在是太冷了,在这种寒冷的冬季里,大把的凛冽的寒风从孤儿院年久失修的门里灌进来,小女孩本来在睡觉,但是寒风把她冻醒了。

她的脸蛋素雅,像是一个精致的粉瓷娃娃,虽然是在这种冰天雪地里行走,脚趾由于寒冷而冻得发红,但她的脸蛋上依然挂着满足开心的笑容,因为她的心里有着一件足够她开心一整天的事情。

她走到梅花树旁,调皮地拍了一下小男孩的肩膀,靠着梅花树干正在认真读书的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

女孩从雪地里捡起那本书,略带歉意的把书本交换到男孩手里:“早安哦!”

“早安,抱歉的话就不必了,我已经习惯你独特的打招呼方式了。”

“呜.....好吧。”女孩鼓着腮帮子。

梅花树上的梅花盛开得肆意灿烂,白色的雪地上方有梅花大把大把地盛放,轰轰烈烈地把整个雪地都染成了料峭的红色,整个梅花树开成一朵巨大的红色的云雾,寒风从树隙中穿过,带来缕缕清香,独特的暗香浓烈却沁人心脾。

女孩凝视着梅花,似乎提早从这美丽的风景中看到了春天的颜色。

“呐,川北君,昨天希溪子向你告白你为什么拒绝她啊,她长得很好看啊,男孩们总是会偷偷看她呢,因为她的胸部很大,她明明才10岁耶......真是怪物!”

小女孩一开始还很开心地问,但是越往后说越生气。

她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平坦的胸部,装模装样地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明明是在好好的问问题,却一不小心把自己气到了。

“因为我不喜欢她。”小男孩淡淡地说,他合上书本,抬起头看恣意怒放的梅花。

“那你到底喜欢谁呀?”小女孩很开心。“等一等,先别说,先给姐姐笑一个,今天也要努力微笑哦,不可以那么孤独哦。”

“我不擅长笑,列夫托尔斯泰曾经说过:人类的笑如果可以增加脸上的魅力,这个人便是美的,但如果这一笑不能使它发生变化,那么它就是稀松平常的,人也会变丑。”

“我笑起来的时候并不好看。”男孩淡淡地说。

女孩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说教:“可是一天很短,不开心就要笑嘛,如果不开心的话,就过会儿再笑嘛。”

沉默了一会,男孩开口说了一句话,话音被急速涌来的风声吞没了,但是小女孩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所以她还是听见了男孩的话,粉色的小脸蛋忽然变得微红,她稚嫩的脸蛋绝美,一时间甚至盖住了梅花的俏丽。

“不过....我可以为了你笑。”

“因为我很喜欢你。”

男孩在说这句话时已经面带微笑,出乎意料,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像是优雅的贵族,谁也不会相信这种贵族式优雅般的微笑会出现在这种破旧的孤儿院里。

不过人们也没有去相信的机会,因为在大人的眼里,这个清秀的小男孩始终沉默着,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微笑过,即使今天孤儿院的院长多奖励了他一块黑面包。

但是此刻他却对女孩微笑了,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很喜欢眼前这个粉嘟嘟的小女孩,喜欢一个人是会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的,何况只是一个简单的微笑呢。

“好啦...我知道啦。”女孩小声地说,害羞地用小手捂住冻得通红的脸蛋。

小女孩低垂着眼帘,她暗红色的头发随风飘扬,仿佛梅花掉落在她身边绚烂的飞舞。

女孩害羞起来的模样类似一只单纯的小动物,她本来打算开男孩的玩笑,但是没想到男孩是如此的真诚。

小女孩的歪心思转了转,打算转移这个话题,如果她再和小男孩聊关于喜欢这件事,她一定会因为害羞而晕倒在漫天的雪地里。

她偷瞄了一眼男孩手中的书,然后打算开始关于文学的探讨:“好可怜啊....被抛弃的希斯克利夫。”

男孩手中的书是艾米莉·勃朗特所写的《呼啸山庄》,讲述了一个关于复仇为主题的故事,年轻的吉卜赛弃儿希斯克利夫被山庄老主人收养后,因受辱和恋爱不遂,出门致富回来后进行一系列复仇。

最开始时,希斯克利夫与呼啸山庄的主人恩肖的凯瑟琳相处时萌发了爱情,但恩肖的儿子辛德雷十分憎恶希斯克利夫便对他百般虐待和侮辱。

一天,希斯克利夫与凯瑟琳秘密外出,认识了邻近的画眉田庄的小主人埃德加·林顿。这个貌似温文尔雅的富家子弟倾慕凯瑟琳的美貌,向她求婚,天真幼稚的凯瑟琳同意嫁给林顿。

希斯克利夫知道凯瑟琳出嫁的消息,痛不欲生,愤然出走。

数年之后,衣锦还乡的希斯克利夫要向辛德雷和林顿进行猛烈的报复,辛德雷沦为他的奴仆,对希斯克利夫倾心不已的林顿的妹妹伊莎贝拉被他囚禁在呼啸山庄并且百般折磨她。

伊莎贝拉为其生了一个男孩,取名为林顿·希斯克利夫。

悲愧交加的凯瑟琳也留下了一个女婴,取名为凯蒂。

像是命运轮回般,小男孩林顿·希斯克利夫爱上了小女孩凯蒂,但是希斯克利夫的报复依然没有停止,他用尽手段拆散这两个恋人。

但最后复仇还是停止了,希斯克利夫从林顿·希斯克利夫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而凯蒂又是那么的像当年的凯瑟琳。

心头的恨消散,爱复活了,在一个风雪之夜,希斯克利夫呼唤着凯瑟琳的名字,离开了人世。

“嗯。”男孩点了点头。“希斯克利夫的确很可怜,他的心中只有恨,他忽略了别人对他的爱。”

“这么凄美的爱情故事,你竟然只是表达了一个‘嗯’!”小女孩不满地撅起嘴唇,她粉色的小嘴令男孩联想到猫咪脚上粉色的肉垫,不过只是想想却不能说出来,女孩看起来很文雅,但的确算不上淑女,如果男孩说出你的嘴唇真好看,像是猫咪的肉垫,女孩一定会夺过他手中的书然后把书重重地拍在他的头上。

“抱歉,我没有经历过他的苦痛,所以我无法评价。”男孩淡淡地说。

“我只经历过被抛弃的绝望,我的家族不爱我,所以他们把我当做弃子丢掉了。”男孩低声说,声音低迷,小女孩没有听见,她正在欣赏着怒放如血的梅花。

“喂,川北君,你试图联想一下啦....如果...如果我被要求嫁给世界联合帝国的皇帝,你会不会感受到希斯克利夫的恨意呢?。”小女孩忽然说。

“抱歉,我不会这么联想的,因为我在你身边,没人能夺走我的女孩,即使是世界联合帝国的皇帝。如果有人夺走你,我会把煤油灌进他的鼻孔,然后点燃,烈火会从他的身体里燃烧起来。”小男孩认真地说,话语里满是倔强,那种倔强让人心疼。

“呜....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啦,好吧,我不该问这种笨蛋一样的问题的,我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然后在你成年的那一年嫁给你好啦,反正我又没有家,我们两个在一起的话,生一个小宝宝就算一个家啦。”

男孩被女孩突如齐来的话语搞得一愣,他万般没有想到女孩会说出这种话,嫁给你好啦说的轻松无比,但是一个女孩要答应男孩的求婚是多么不容易,最起码比登天还难!

况且现在似乎是女孩在主动求婚。

我还没有买来钻戒和玫瑰花呢。这样想着男孩又笑了。女孩愿意把一生托付给一个男孩,这是一个男孩毕生的荣耀。

“又在拿我开涮么?”男孩问。

“这次是认真的啦,我也很喜欢你,你也早就看出来了吧,不要小看文学少女的心思哦,文学少女比一般女孩要成熟的更早。”小女孩认真地说。

“好啦,不要开心地发愣啦,我从来不说谎话的,我一定会嫁给你的,然后和你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听说有个叫做中国的国家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我想去中国的北京看万里长城,书里说那里的日落很美,残落的夕阳像是用古代的将军战胜的鲜血染绘的。”

男孩心说好的,别说你想看万里长城,你就是想把万里长城拆掉运回家里我都没什么问题,虽说家里可能放不下,不过我们可以顺手从故宫里拿走几件古盏灯,点燃后用来吃晚餐连蜡烛钱都省了。

“要抱一下我吗?机会只有一次,错过就没有了。”小女孩突然说,暗红色的头发披散在她的香肩上,令人产生一种梅花沾上衣襟的错觉。

“啊....”小男孩惊讶。

“定情信物啦....定情信物...今天是你的生日哦,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啦。”小女孩缩了缩被雪冰冻已久的小脚趾,脚趾通红,应该很痛,但是小女孩的脸上全然不在乎,她笑着对小男孩张开了双手,像是一只小鸟准备用翅膀盖住另一只瑟瑟发抖的小鸟。

“抱歉,我只能送给你这么多,我没有钱给你买礼物。”小女孩吐了吐舌头。“我从旧杂志上看到联合帝国外面正在售卖一款叫做PSV的游戏掌机,听说男孩子们都很喜欢玩这个,我也很想买给你啦,但是抱歉呀,我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也不够它的价格。”

“所以姐姐我拿出全部的积蓄为你买了这个....”女孩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厚棉袄里拿出一个小蛋糕,蛋糕上面还插着7只小蜡烛,这表示男孩已经七岁了,女孩如同一位魔法师,这种蛋糕像是她用魔法带入孤儿院的,如果被院长发现了,那个老女人会用戒板打她的手心的。

男孩突然明白了女孩今天为什么会这么早起床,原来她一直都没睡觉,昨天夜里她肯定偷偷地冒着漫天鹅毛大雪翻出了孤儿院,把一堆破纸币和旧硬币堆在蛋糕店的柜台上然后大叫着说请给我来一份生日蛋糕,再来七只蜡烛!

虽然她穿的破破旧旧的,但是听到那种自信的声音的蛋糕店老板一定以为她是个小富婆吧。

可她不是小富婆,她只是很爱他。

小男孩突然不笑了,因为他哭了起来,清澈滚烫的眼泪掉落在冰凉的雪地上砸出浅浅小小的雪坑,他被家族赶出门外时都是淡然无表情,他在污水四溢的小巷里和野狗争抢食物时也满是不服输的表情。

但是此刻他却哭了,哭的梨花带雨,使得他唯一一次看起来像个单纯的孩子。

“川北君?”女孩慌了起来,她不知道男孩为什么会哭,男孩应该要开心地笑起来才对,小男孩要是哭了这蛋糕岂不是白买了。

“我没事的。”男孩用手掌擦了擦眼泪。“抱歉,失态了。”

“你怎么会记得我的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我都不知道我父母的名字,因为我从出生就没有见到过他们。”男孩问。

“我也不知道你的生日啦,但是你来到孤儿院的那一天被我记下来了,从今天开始算的话,你来到孤儿院已经过去一年了哦,我是把你来的那一天当做你的生日了哦,应该也算吧?”

男孩在心里说这当然算是我的生日啦,因为在遇到你的那一天我像是重获新生了一样,过去的恶已经消失了,现在我因为有你而感到幸福。

男孩伸出细小的手臂,轻轻地抱住女孩的身体,他能清晰地闻见小女孩暗红色发梢里独特的檀木香味。

梅花还在风中肆意的飞舞,雪花无情地堆积在它的枝干上,却始终压不弯它倔强坚韧的灵魂。

大雪飞落,寒风凛冽,抱着小女孩的他,身体如同春天般温暖。

“好啦....再抱着的话我会觉得害羞的啦,即使我很喜欢你.....等我嫁给你之后再让你抱个够吧。”女孩小声地说。

“嗯。”男孩松开了抱着小女孩的手。

这是他第一次抱他的女孩,也是最后一次。

这也是他第一次松手,也是最后一次。

巨大的命运漩涡在看不见的地方无情地翻滚,没人会知晓即将汹涌而来的绝望离别。

命运这种东西,提前知晓了就不算作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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